｜社 長：邱躍進
｜總編輯：張曉暉
｜來 源：作家导刊
｜作 者：李培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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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2017年盛夏的一个下午，阴雨绵绵中接到伍安娜老师的微信:“徐锡宜已于今天下午2:32分肝癌引发肾衰竭过世，我们全家会团结，坚强。”不禁泪如雨下！跟着徐老师走过的一幕幕浮现眼前。他是著名的作曲家、指挥家，他亲手创建了中国音协合唱联盟经典合唱团和北京日报社合唱团。在他的无私奉献和精心扶植下，报社合唱团已是业余团里的姣姣者，而经典团更是在全国合唱界大名鼎鼎。在他的召唤指引下，我有幸成为这两支合唱团的团员，并甘愿为团里的排练演出奔波劳碌。十几年来的一次次演出，一次次辉煌，一次次欢乐，永生难忘！
我停下脚步，躲到避雨处想给伍老师回复一下，竟不知该说什么。我按着微信痛哭表情的图案，泪水已模糊了双眼。打开两个合唱团的微信群，徐老师去世的消息已传开，一条条悼念徐指的话语、图案涌进来，悲伤的情绪一再刷屏。
我是2002年春天被同事彭晓媛拉进报社合唱团的，那时合唱团刚成立，她这个团长正在“招兵买马”。让我没想到的是，排练、指挥老师竟是创作过《十五的月亮》的总政歌舞团的著名作曲家、指挥家徐锡宜。我们跟着徐老师学识谱、练发声，真的是从多来咪开始。不久，我们的合唱团也有模有样了。徐老师用自己的面子，请来了马玉涛、程志、李初建等著名歌唱家为我们辅导，做示范演唱。他还亲自联系了做服装的厂家，为我们定制了与国交合唱团一样的演出服。徐老师的理念是业余合唱团在坚持排练的同时，要多找机会演出，在实践中锻炼成长。那时，我们合唱团走进西郊的军营和部队联欢，走进门头沟的福利院慰问老人，担当怀柔雁栖湖的颁奖演出任务，很受群众欢迎。大家快乐歌唱，也唱出了信心。
在合唱团取得一定成绩的基础上，徐老师推荐我们赴无锡参加第七届国际合唱比赛活动。徐老师是无锡人，又是那届比赛的评委会主任。他严格遵守组委会规定，评委不能与自己有关的合唱团接触。晚上，他派人开车给我们送来了他自己掏钱买的两大箱无锡有名的水蜜桃。第二天，大家精神抖擞，发挥得不错，获得了组委会颁发的优秀奖第一名。那是北京日报社合唱团取得的第一个奖项。这样一位音乐大家，完全义务奉献、从未拿过一分钱排练费，带了我们这支业余合唱团整整五年！试问，如今有哪个专业作曲家、指挥家能做到呢？
徐老师从一支业余合唱团做起，他的胸怀是推动全国合唱事业的繁荣与发展。2005年，他当选中国音协合唱联盟主席，便积极创建了专业水准的中国音协合唱联盟经典合唱团。他的精力几乎全部放在了经典合唱团的建设上。但百忙中的徐老师仍然关心、关注着北京日报社合唱团的发展，欣然同意继续担任报社合唱团的艺术总监，而且他这个“总监”可不是虚的。有一年，报社合唱团参加全市合唱比赛，组委会要求各合唱团要有一首原创的行业歌曲。我们找到徐老师，他二话没说，为我们创作了一首合唱《我们是光荣的新闻工作者》。晓光作词，词写得好；徐锡宜谱曲，旋律动听；我们演唱，格外带劲。凭着这首歌曲，北京日报社合唱团夺得了全市合唱比赛的银奖。徐老师专门为我们创作、改编了一批合唱曲目，在这些歌篇的右下角，有他的笔迹：“北京日报合唱团专用，勿外传。”报社是个有钱的大户，而他，从未拿过一分钱报酬。
报社合唱团的另一任团长陈先，在微信群里披露，就在7月28日中午，她收到徐老师发来的一则微信：“陈先，有一首我写的童声合唱《写在蓝天里》，曾改了大人可以唱的，给了报社合唱团。请您在老团员手中找找谱子，要有赶紧微信转我，有急用。谢谢！急。”陈先很快找到这首歌，拍成照片给徐老师发了过去。29日清晨6:05分，她接到了徐老师的回信“——谢陈先”。陈先说，怎么也没想到，这竟是徐老师留给我的最后三个字。有团员跟贴：这也是徐老师留给我们合唱团的最后三个字。二十四天后，徐老师溘然长逝。他要《写在蓝天里》“有急用”，是要交给哪个合唱团演出用吗？大家纷纷发声：徐老师，还是由我们唱吧，我们要唱您的歌，永远唱下去！
经典合唱团的微信群，也被哀痛笼罩着。
第一任团长、著名歌唱家李初建写道：“在我最成熟的年龄段我失业了。这时候徐老师知道了，他立即拉我进合唱联盟当副主席，并且拉我组建首都经典合唱团我任业务团长，之后我们就没有分开过，直到前年夏天他重新组建爱乐男声合唱团，又是用我做业务副团长。上半年我们进大学演出九场，加上音乐厅演出和二月春节的音乐会，还有去外地的演出，大大透支了他的体能，每周四次排练和视唱课加上时不时来客人听我们演唱，几乎像演出一场一样，又极大透支了他的生命。他真的很累！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像青年人一样为事业奋斗，为他钟爱的男声合唱团战斗，终于到了他躺下的时候。
今天我们永远分别了！徐老师去天堂了！”钢琴家高梅说：“我今天一早赶到302医院，徐老师头脑特别清醒，对每一个来探望的亲朋好友都清楚认得。他念念不忘挚爱的合唱事业，惦记着爱乐男声合唱团的排练和演出，甚至还说下午一点要去合唱团讲话……临终时刻，我和徐老师的家人一起陪伴他，徐老师非常平静安详，没有痛苦。我们都想他只是又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，在天堂里继续从事他所热爱的音乐工作，继续享受他的音乐世界！” 资深媒体人杨浪写道：“一支合唱队伍的高下优劣，关键在指挥。在经典团里，尽是徐指的故旧，排练之余，人情款款，宛如亲友。不过甫一排练，徐指高踞凳上，手抬乐起，那歌声随着他手的牵动缭绕升腾。在我眼中，彼时的徐指宛如乐神。作为九十年代以降的中国音协合唱联盟主席，当代中国合唱的蓬勃发展必会记下他的名字。那天，在国家大剧院，他的歌手们深情唱着‘想你时你在天边，想你时你在面前。’以后听到这歌声时，我会想起徐指的，我看着他成为了历史。”
夜深了，阴郁的雨全然没有停歇的意思，犹如我们对徐锡宜老师绵长的思念。
我在北京日报社合唱团时，徐老师曾签名送给我一本他的歌曲集，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。后来在经典合唱团时，我得到了他亲手抄写的歌曲《心连心》的五线谱歌篇，那是他为2008北京奥运会各国运动员进驻奥运村而创作的升旗歌。他在歌篇的下面写道：“培禹：这份2008年第29届北京奥运会欢迎205个国家体育代表团进驻奥运村的仪式歌曲《心连心.heart-to-heart》手稿送您，以作留念。徐锡宜 2008.8.8”徐老师还在名字旁盖上了一个红红的印章。记得我当时开玩笑说，这歌篇可珍贵了，以后是重要的文物啊！徐老师和我，还有旁观的伍安娜大姐都笑了。
然而，心碎的这一天这么早地到来了，徐老师潇洒地转身，抛下我们又去创建天堂合唱团了……
作者简介：李培禹，中国作协会员，北京日报高级编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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